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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中国古代各朝代园林史发展趋势
(一)秦的园林史
秦,始皇于渭水之南建咸阳宫,后又建造了历史上著名的上林苑阿房宫。上林苑具备了早期园林的全部功能——狩猎、通神、求仙、生产、游憩、居住、娱乐和军事训练,不仅范围巨大,宫殿群恢宏华丽,更主要的是“一池三山”格局的出现。此格局模仿传说中海里的“蓬莱”、“方丈”和“瀛州”三座神山,带有浓厚的“方士神仙”色彩。从园林技法的角度看,此举初步开创了池中人工堆土叠山的造园形制,成为我国造园史上历代相传、广为应用的手法。在上林苑中还有昆明池、曲江池、柏梁台、建章宫等一系列建筑,其前宫后苑的布置连同一池三山的园林格局一直被沿用了两千余年,对后世园林具有深远的影响,并成为创作园林池山的一种标准模式。这一时期,宫苑因势而筑,园林山水为脉,规划“象天设都”,造园“一池三山”。这些造园手法在中国古典园林的演进过程中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(二)魏晋南北朝园林史
魏晋南北朝时期,私家园林大为兴盛,寺观园林也开始出现,中国园林从早先的皇家造园为主流,变成皇家、私家、寺观三大园林类型的并行发展。这一时期的园林出现了两类明显的倾向:一类是以贵族官僚为代表的争逐豪奢、崇尚华丽的贵族园林,比较著名的有西晋石崇的金谷园、东晋南朝刘宋时期谢灵运祖孙的始宁园和南朝梁萧绎的湘东苑等;一类是以文人、名士为代表的怡悦情性、傲啸泉石的文人园林。此时佛寺也十分盛行,寺观园林的兴起,为中国园林增添了一个新的类型。由于舍宅为寺、舍宫为寺之风的影响,不少皇家园林、住宅园林被改作为寺庙,寺观园林的修造因此达到了很高的水平。
向往自然、寄情山水、审美意识的自觉,致使魏晋南北朝的园林设计发生了深刻的变化。这时的园林设计以审美意识自觉化、向往自然山水、寄“情”于客体为特点,不仅出现了朴实无华、以写意为主的纯粹的文人山水园林,而且无论是私家园林、寺观园林还是皇家园林,自然山水要素都占到了前所未有的突出地位。可以说,魏晋南北朝既是中国古代园林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时期,也是山水园林的奠基时期。
(三)隋唐五代园林史
隋唐五代时期,是中国园林建设的全盛期。唐代园林,无论是皇家园林、私人园林或者是寺观园林,自然山水处于越来越重要的地位,诗“情”画意的写意性逐渐成熟,受社会风尚的影响显而易见。唐代长安城有四大宫苑群:西内太极宫,东内大明宫,南内兴庆宫和禁苑以及众多园林风景区供皇家居住、办公、宴宾和玩赏。值得注意的是,这时公共游赏园林也开始盛行。它们虽然也属皇家园林,但对外开放,具有公共园林的性质。
中唐之后,绘画艺术逐渐进入探索山水之“理”的阶段,众多画家就山水画的技巧和意境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观点。这些理论见解对日后园林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。其中对“画势”的理解和探索,最值得园林设计借鉴。当时的画家荆浩、郭熙对于“势”均有独到的看法,但他们只是理论先驱,对于“势”的研究还仅限于绘画领域。
(四)宋朝的园林史
北宋的绘画从写实发展到了印象,“势”字也从客体的势转变成了画理中的势。“势”的前提是规模,北宋画家王希孟的《千里江山图》高不到六十厘米,长却将近十二米,可谓规模宏大。他是徽宗的学生,这样的恢宏气势也代表了当时以徽宗为主导的艺术界的审美趋向。园林的气势感也受绘画的影响,艮岳就是著名的代表。这座宫苑园林的艺术成就在于吸取了当时绘画艺术小中见大的特点,既不像唐代宫苑如此精秀,又不似秦汉园囿那么广阔,这其中,“势”字的精妙悄然与纸上。
南宋时,对“势”的理解超越了尺度概念,又进了一步。南宋严羽论诗说:“诗之极致有一,曰入神”。马远、夏圭画的一角、半边山水,由小及大,从画里推想到画外,同样是一种“势”,但明显这里的“势”较之先前更偏向了“神”。艺术门类之间是相互借鉴和运用的,所以总的看来,无论是诗、画还是园林,反映自然、追求真趣,强调主客体的入微入“神”,是宋代艺术共有的特点。
(五)元明清时期的园林史
元明清是中国园林发展的高级阶段,这时期的园林创造自然以写胸中块磊,抒发灵气,达到了主体表“意”的层次,中国园林也就是在此时达到了艺术价值的顶峰。这个时代书、画、印相结合,互相补充和提示,含蓄地弥补了各自艺术表达的单薄与欠缺。园林亦是如此,虽小而体大,“势”字再次成为主角。明代十三陵的“势”,即便是之后的圆明园、避暑山庄、颐和园都望之相背。
形、情、理、神、意五个层面作为中国园林发展的五个阶段,贯穿了从多功能“园囿”到意境“园林”的两千多年。从粗到细,由浅到深,从抽象到具体,从客到主再到主客互动,这是中国传统园林发展的总体脉络。
二、近代日本园林发展趋势与我国的景观设计
信息化时代的今天,要窥见当代园林发展的趋势,仅仅了解自己的发展是不够的,必然要站在一个全局的高度,比较另外几条园林发展的主线,做到“知己知彼”才不至于妄加评论。笔者认为,这些主线中,同样以自然为主打的日本园林和英国园林更值得关注。
日本早期园林一开始就受到中国引入文化的深刻影响,其园林发展的顺序,一是“形”,二是“理”,三是“情、神”。平安时期橘俊纲感到“理”过于贫乏,所以强调的是师自然和方法论,这些都是“理”的范畴,导致园林发展到最后必然是自然主义。禅宗的传播又渗入了“情、神”的理念。日本的园林融合了“理”与“禅”,于是从“情”走到情理形神交融。由此可见,日本园林的发展是跳跃式的,这与中国园林循序渐进的发展大相径庭。
具体比较一下中日园林我们可以在景观设计中发现:枯山水表现了作者的超前意识,力求把抽象的意向化为实体,来展现预期的价值。通过的方法是:把早先已经由整体分解而成的定型单因子依照选定的程式,组装成整体。追求的是天衣无缝,像自然,恰恰是在摆脱个人意志,从而推向凝固、惨淡、无生气。这正符合出世的顿悟的禅意。它留给特定的读者极度寂静、内省的天地。到了相当于中国清代时,日本园林走向和书法中的行、草、楷直接“对仗”的道路而趋于僵化。
而中国景观设计的写意园,作者是直觉综合地描写整体的意象世界,追求的是气韵生动、残缺、模糊、戏剧性、似是而非,正是在摆脱客体“形、理”的束缚,任意之所之,任主体之“意”驰骋,从而导向不确定性,导向无序。这正符合入世的陶冶情趣的要求。它留给不同的读者不同的感知意义和不同的符号意义,也就留给他们广阔的余地去再创造。但是,容易走向庸俗化。
从这一点中日的区别,可以解释:为什么西方现代主义理性时代发现了日本,而后现代时期必将或者说已经发现了中国。